Returning home from school, I learned that Grandma’s dog, Ah Hei, had died in an accident, prompting me to reflect on whether dogs have souls and what loss truly means.

「阿黑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瞬间一怵，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黑是被车撞死的。奶奶好难过。」 嗯，毕竟没有人教狗不要横穿马路。不牵绳子是我们的错。 我似乎很难想到合适的话说来安慰奶奶。

说阿黑么，老早还是街上的流浪狗，喜欢在医院对面的油条摊晃荡。说巧不巧这一晃荡到了我姐姐脚底下。那时候的他毛色黑亮，在狗中也属眉清目秀。 「罪过啊啊，来喫点油条。」 她是不顾奶奶反对，把狗带到了老家。

这样一来倒好了，家里人是不喜欢养狗的，单纯没空。姐姐白天要上班，晚上也不住老家————最后狗还是奶奶养着。老人家吃饭剥一个马兰头一句十三点。话是这么说着，训狗一点没闲着。很快奶奶一根扫帚让阿黑认了主人。我大概会习惯：奶奶夕阳下一声叱喝，那回笼的狗仓皇奔走。

我每个星期回一次家，阿黑似乎就在长大一点。不过在它到了我腰长的时候，就逐渐往丑的方面发展了。它的毛本来是黑色的，现在局部性地发白，一片一片的给人脏兮兮的感觉。阿昊说，这是奶奶老是给她喂人食。我不禁笑话起来，奶奶几年以来自己走路都成问题，对阿黑不是随意打发还能怎么样呢？

我对阿黑并没有什么说得上来的感觉。要是有，恐怕也是厌烦。她小的时候很是可爱，像缠人的小女生一样一只绕着你转，惹人开心；可仔细一想，我甚至没有用手抚摸过她————我觉得她脏，从开始就没有接受她。

慢慢的我感知阿黑开始讨厌我。我一直相信狗的生命灵性，我想她看出我是什么态度了。恐怕她不可能忘记我。讽刺地，我在特定时刻感到些些害怕，尤其当她停止嬉闹突然开始驻着盯着我的时候。我直看见她的眼睛，黑黑的，有点像人。还小的时候特别怕狗，我从没这样看过狗不抗拒的眼睛。这让我坐立不安，让我感到草粒般磕碜的狭隘。

「阿黑是从阿秋理发店跑过来，跑得太快，被车撞死的。」

奶奶当时是什么心情呢？阿黑的死态是怎样呢？我心里净剩了愧疚，对阿黑，莫名地也对奶奶。还有……

为什么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呢？……我想，也是在这里，在这条街上，第一个抱过我的人糖尿病死了，卖肉的爷爷去世了，阿豪的爷爷不在了，我的爷爷也去了。

我很少去悼念这些曾经鲜活的人，自认为是一个抬头向前看的积极者，但是这一刻我也抑制不住悲念。我的奶奶又一个人了。